毕竟此前她过于疯狂，想要在这世上继续好好地活着，大概要在监狱里渡过很长的一段时间。

金蝉脱壳，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。

可惜啊……

不单单是姜笙那边他觉得万分可惜。

连带那场蓄意谋杀的车祸，他同样是觉得很可惜。

竟然又被她躲了过去。

而这次还没有任何理由，紧紧是因为这女人觉得自己的车子不太好开，拉去维修，自己带着商家那小屁孩去坐公共交通了。

傅聿城此前从来不信因果报应。

在那时候忽然有些明白了，大抵这世上真有神明，会给善意之人一点提醒，让他们察觉出不自在时，就换一条路去走。

他在那时也想过，作恶多端的他，是否结局是一条惨淡的路呢？

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瞬。

他见过许多像自己这样的人，就比如把他养大的傅老爷子，不也活得好好的么？

多少人骂他老不死的、老狐狸，可这老东西依旧好好地活着。

祸害遗千年，他才不信所谓因果善恶。

至于姜予安——

既然次次都叫她躲过灾祸，那他便亲自来，好让她尝一尝，真正的报复。

还有他那好弟弟，不是很关心姜予安么？

那便也替这只小绵羊试探一下，看看他亲爱的弟弟，能够为她付诸多少。

又是否付出性命都愿意？

只是那个时候傅聿城不知道，这是他命运转折的开始。

此刻的他依旧陷入在所谓的游戏中。

为了消除自己的无聊，他亲自绑架了姜予安，还送了她一个礼物。

她不愿意做的，那他就大发善心，替她做点事情好了。

权当做这些年，从她身上找消遣给她的报酬。

姜家那个只看中利益的家长，他亲自把人绑过来，在那间昏暗的房子里，让那只绵羊听着鲜血缓缓滴落的声音。

只可惜啊，在昏暗之中，她什么都不知道。

也算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吧。

他心想。

老实讲，有那么一瞬，他是想把这个女人给掐死的。

毕竟那张嘴，实在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。

可一想到那张漂亮的脸蛋，自此失去生机，他忽然又有点舍不得。

还有那双漆黑又倔强的眼睛，让人想把她们给挖掉，又觉得死物没什么意思。

索性，他松了手。

游戏还没有玩够，就好比猫逮住了老鼠，在还没有玩尽兴之前，就把人给弄死，实在是对不住他花费那么多气力的部署。

江里的轮渡有他的人，江城的山上也有他的人。

怎么能够就这么让猎物死去呢？

更何况，他最终的目的还没有达成。

他的好弟弟，他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呢。

想想也是挺没有意思的，他留下了那么多线索，等了差不多一晚上，都没有看到他亲爱的弟弟。

和废物玩游戏，还真没意思啊。

五只绵羊

再后来……他就开始有点舍不得了。

起初他只是觉得游戏还在进行中，便把人带在身边。

他想看看他的好弟弟，愿意为这只绵羊付出到哪个程度。

他拿姜予安的性命做赌注，看看能不能赌来傅北行的性命。

只是不曾想，这只绵羊在这个时候会如此刚烈，竟然在悬崖边将他一并拽下深不见底的池水中。

他忽然就想起从前见过的那些形形色、色的人。

有人为了自己活让别人死；

亦有人为了让他人活下来，选择葬送自己。

后者他通常觉得是愚蠢又可笑的，人类歌颂的勇气，如果是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，成全别人，那可真是一个傻子。

人性就应该是黑暗令人作呕的。

就像他同姜予安说的那样。

他作恶多端，从来不是因为他被母亲抛弃、被傅家如何对待。

他仅仅是因为，他太无聊了而已。

他只是觉得，本就应该这样而已。

何须理由？

被完全浸泡在水里的时候，他依旧保持这种观念。

他心想，哪怕那天。葬身在深不见底的池水之中，那应该算他技不如人，低看了姜予安，没料到这个女人为了不牵连其他人，宁愿自己跳下去。

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，为什么要在自己腹部划破一道伤痕，在鲜血淋漓中把她从水里捞出来。

他想，还是怪他自己无聊吧。

就这样把这个女人扔在水里喂鱼，他的游戏岂不是中途作废了么？

他忍着腹部的伤口，不知道扛着这女人走了多久。

直到找到深山中的一处洞穴，简单烧了一把火。

再后来，他开始发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