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儿子狗蛋，警察同志，你们不是要来查超生的吧？我跟你说，他是我从外头抱来的，不算我生的，能不能不罚钱？”

女人摸了摸肚子，看上去有些担忧，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在担心这个孩子。

王岚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，虽然那个孩子小脸脏兮兮的认不出什么特征，但母子连心，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确认了，这就是她的乐乐！

烧完水的小男孩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王岚，显然不明白这个陌生阿姨为什么要对着他哭鼻子，但他还是听话地做回原地，洗起了脚边堆成小山的衣服。

张警官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王岚，得到肯定后立马给身边的同事递了一个眼色，两个人一个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，一个上前抱起乐乐撒腿就跑！

“！！抢孩子！你们抢孩子！！！”

大肚子女人一下子反应过来，高声喊起来：“妈！妈！有人抢狗蛋！！”

王岚再也忍不住了，几乎是带着哭腔骂了一句：

“那是我的乐乐！我的儿子乐乐！！！”

她的孩儿子叫石乐乐，才不是什么“狗蛋”！！

大肚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，但很快她的眼里升腾起一阵隐秘的喜色：

“他就是狗蛋！我男人花了一万块钱买的儿子！你别想带走他！”

里屋传来骚动，张警官一把扯过王岚就往村口跑，前面那个抱着乐乐的警察最有经验，早就顺着山路一路跑到了半山腰。

“抢孩子了！！”

“有人抢孩子了！！”

“王富贵家警察来带孩子了！”

“把孩子放下！！”

张警官果然没有撒谎，没一会儿村子里就涌出来一群手拿钢叉铁锹的村民，他们几乎蛮横不讲理地冲了上来——好在志愿者们接应及时，一行人上车就跑，这才避免了一场冲突。

“我要回家！我要回家！！！我要妈妈！！”

眼看村子越来越远，被警察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剧烈挣扎起来，哭闹着要下车，王岚再也忍不住，一把抱住孩子：

“乐乐，乐乐，乐乐，我是妈妈，你看看我，我就是妈妈啊——你看看我，你看看我，你记不记得妈妈给你买的大风车？你最喜欢的小托马斯火车？还有你奶奶给你缝的小棉被子？”

小男孩忽然停了下来，显然他还对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有印象。

那些他晚上做梦的时候，有个看不清脸的阿姨在冲着他笑，好多他没见过的陌生人都在对着他笑。

“我的乐乐，妈妈终于找到你了……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
王岚再也忍不住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，似乎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想念倾泻而出。

同车的人都沉默了，没有人愿意打扰这对母子，还有人一个劲儿地眨着眼睛，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。

——王岚是足够幸运的，而华夏还有多少这样的父母呢？

学法的人心都脏

就算到了医院，小乐乐的情绪仍然有些不稳定，对于一个从小被带离原生家庭的孩子来说，再次分离熟悉的环境很有可能给他造成二次伤害。

所以尽管王岚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内心里的喜悦，还是强忍着泪水，隔着玻璃窗户看医生给孩子检查身体。

离他们带走乐乐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，王岚在找到孩子的第一时间就给前夫打了电话，对方也是立刻选择搭乘最近的航班赶来，现在正在路上。

负责这个案子的女警察注意到王岚的异样，贴心地递上一包纸巾：

“王女士，您也不用太担心，孩子现在情绪还算稳定，等做过详细检查之后您就可以带他回去了。”

——之前警局已经对王岚跟小乐乐做了亲子鉴定，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才有了这一次的行动。

看着对陌生环境满脸惊恐的孩子，王岚轻轻摇了摇头：

“不，我这回哪也不去，就看着他，之前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，现在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。”

女警同情地点了点头，虽然她看过太多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，但面对这样的情况，还是忍不住心里微酸：

都怪那些该死的人贩子！

……

……

石乐乐的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，除了长期营养不良以外，小乐乐的右腿还有一处骨折，显然是受伤之后没有及时进行就医留下的后遗症。

就连医生都有些不忍，委婉地提醒王岚孩子以后走路可能会有点小毛病。

“没事，没事，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。”

王岚紧紧抱着懵懂的小乐乐，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哽咽道：

“我之前就想过，只要能找到他，就算他残了、废了都没关系，只要他活着，只要他活着。”

小乐乐没听懂王岚的话，只是抱着个大苹果窝在她怀里慢慢啃，懵懂的脸上满是迷茫。

一边陪着的志愿者都红了眼